谨慎一些,藏在骨子里的骄傲与得意,还是如潮水般从他心尖席卷而去。现在,他知道自己轻狂大意了,知道自己做错了。“臣轻启边衅,罪当死。”“臣谎报军情,罪当死。”“臣私行战事,罪当死。”“臣知罪。”衣飞石额头触地。倘若他不是衣家二子,背后没有西北军牵累,皇帝要赐死,他自知莽撞,绝不敢求饶。可是,他并不止是一个将军。他身上牵扯的太多了。很少为自己哀求的衣飞石顿了顿,艰难而温顺地向皇帝哀求:“求陛下饶臣一命。”“错已铸成,杀臣一人无益于天下。”“臣能将兵督战,臣还能替陛下效命。求陛下准臣戴罪立功,求陛下开恩饶命!”他不能让皇帝在现在杀了自己。他此时代表衣家在西北掌权,杀他就是和衣家正式决裂。他爹还活着,他大哥也还活着。离他父亲衣尚予“伤残”回京不过短短三年时间,那些曾经在衣尚予帐下听命杀敌的西北军也都还好端端地活着。甚至于才乐滋滋准备领个爵位投奔皇帝去南边带兵的殷克家,一旦听见衣尚予重新出山的消息,也必然抛家弃子提兵相随。这是衣尚予在边城经营二十年的威望与人脉,他无法与之相比,世上任何人都无法与之相比。衣飞石知道皇帝不会这么冲动,可是,他必须给皇帝一个饶恕自己的理由。他要认错,他要低声下气地求皇帝饶命,他不能做出一副“就算我错了,皇帝你敢把我怎样吗?”的姿态。谢茂第一次见到衣飞石这样伏地苦求的模样。他印象中的衣飞石从来不求饶。被朝臣谗言讦害时,衣飞石沉默跪下,不求饶。被他故意为难捉弄时,衣飞石仍是沉默跪下,不求饶。到了这一世,年轻轻的衣飞石会示弱、会装乖,可当他跪下向皇帝宣誓执剑之后,他仍旧没有为了自己向谢茂哀求过一句。“此事不怪罪你。”这些日子以来,衣飞石忙着改制,忙着督视柏郡,谢茂就一直旁敲侧击地和他说着事缓则圆的道理,让衣飞石不要太着急。如今真正到了衣飞石负疚认错的时候,谢茂没有幸灾乐祸,没有宣扬聪敏,没有对衣飞石说,看,朕早就教训过你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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