緊要關頭,故而並未現身;此番回觀,方是他重活一次後與師父頭一回相見。縱使軀殼之中早非少年郎,謝雲流胸臆仍滿是侷促、不安——或者更多的是懊惱。他還記得神策持炬將後山映紅滿天的那夜,記得殿門外聽見的「總要有一人為此事負責」,記得神智混沌下打出的那掌,記得李忘生與洛風的苦追在後,記得心灰意冷裡留下的「夜深了,山路不好走,早些回去」;後來怨與憤隨年月褪去,被呂岩撿回扶養的記憶開始佔了上風——他原是在遍地屍首裡丟了魂魄的稚童,若非恩師,早在那時他就已悄無聲息死去,不是作為謝雲流,不是純陽靜虛子,而只會是戰後荒地的一具無名餓殍。可他卻因一時失措傷了師父。「師兄?」一雙再熟悉不過的手為他揩去額角細汗,謝雲流惘然舉目,眼光直撞進李忘生清可見底的眸中。「師父不會責備你的,」寬慰好似淌過焦土的涓流,李忘生將眉心朱砂貼到他額前,低聲道:「你好好回來,就是他最希冀之事。」「是麼?」他喃喃道,不知是在問自己,還是正切膚相依的師弟:「師父他……」可你們還不知我曾做過了些什麼,鑄下過什麼錯事,欲以眼下天真贖去舊時糊塗,當真可行麼?多年來纏身附骨的歉疚如山洪傾瀉,謝雲流闔上眼,不願被李忘生看見他的慌痛。「睡吧,」謝雲流收了收臂膀,將懷中師弟摟得更緊了些:「明日一早就回,省得師父他多一條理由罵我。」無論如何輾轉反側,終歸還是要回來的。謝雲流原以為他已克服了那些畏懼,遙遙望見後卻明白自己從未真正釋懷。所以他在濤捲千雪處橫刀斷浪,於峭壁仞立處沉心冥思,唯有一心撲在武學之上,他才能有片刻忘卻那些怨懟,那些苦痛,和深不見底的悔。周身寒涼被欺近的溫熱驅盡,謝雲流側首,看向正以溫和神色凝視自己的李忘生。「走吧,師兄,」他說:「師父等你許久了。」真正行至跟前,謝雲流反倒沒了那些萬千愁緒——主要是呂岩一見面就樂呵呵地問了句:「帶你師弟野夠了,捨得回來了?」一切還如昨日光景,鼻間莫名一股酸澀,謝雲流拱手,向身前老者畢恭畢敬一揖:「師父。」上官博玉和洛風圍了上來,笑嘻嘻地在李忘生身側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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