胥,一個流離顛沛,一個獨守霜雪,年近遲暮,糾纏甲子,相伴時日虛虛算來,竟是寥寥不足十一。可他還能如何?謝雲流走後,李忘生整日依舊勤讀經書晨起練劍,日夜無休cao持內務,不是為了要這掌教之名,而是為了哪一天謝雲流與他們冰釋誤會,歸返純陽,這宮觀上下還能一如既往地香火興盛,不致敗落成滿目荒煙蔓草,他與師父博玉風兒能笑對迷途知返的謝雲流,與他道一句「一別經年,此處還似當年舊歲」。可李忘生等了許久,等到他做了掌門,等到洛風走了,等到他在南詔一事後將掌門令交給了卓鳳鳴,謝雲流還是不曾回來。不是他親口說的,待雪停了,鳥兒就會回來麼?怎麼他在殿前簷下站了這許久,依然盼不到那燕歸來?他等得倦了,於是只能用夢聊慰平生憾事。在夢裡他仍是那個一皺眉便被強行抹平的小道長,謝雲流還是個終日笑著逗他,一聲聲「忘生」、「師弟」的少年人,一切還如從前靜好,他會在及冠時向師兄表明心意,問他願不願做掛在梅花枝上同心鎖鐫的另一個名字,願不願從此以後歲歲年年與他相偎共渡,願不願在小廳內烹茶落子挑燈敘話,直到鬚髮紛紛皓色蒼蒼。可惜,最後這些埋在心底的話,成真的唯有兩鬢星星如霜。先前他不願說破,是怕謝雲流由此失措,再不復眼下鬆快;可這回他師兄執意除去醉蛛,卻讓李忘生明白了件事——謝雲流並不如他以為的已經釋懷,他的師兄依然愧疚,還陷在累他們於不幸的窠臼之中。李忘生自然能夠再假作不知,如此,他便不用在此處與謝雲流面面相覷,不用因過往而傷神不語;謝雲流可以繼續扮演他少不更事的靜虛子,名動江湖的純陽首徒,他這師弟只需安心待著,和道侶廝守白頭。但李忘生不想。謝雲流不該畢生藏著那些羞愧過日,也不該一生只為補償往日所欠而活。那不是他想見到的謝雲流。眼瞼倏地被唇碰了碰,李忘生回過神來,雙臂緩緩搭上他肩背,緩聲道:「我常想,若是時光回轉,能不讓師兄受這些苦,該有多好。」「傻子,你不也苦?」謝雲流低聲道:「因為我。」「不苦的,」他將臉靠到謝雲流頰側:「我有師父、風兒,師弟師妹們,師兄卻一個人過了許多年。」彼時聽聞謝雲流開宗立派,他其實是高興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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