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关的人对账”。她把纸条凑近灯芯,火苗舔舐着纸角,很快卷成焦黑的灰烬。“等卡尔倒了,他手里那片仓储区,就能转到我们名下。”火光映在她的脸上,卷发松松挽在脑后,几缕碎发垂在颈侧,被煤油灯照得泛着暖金。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微微上挑的眼尾,睫毛又密又长,垂眼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抬眼时却像有碎冰在瞳仁里撞了撞。她总是假装着温顺,无害。可米歇尔知道,那表象下藏着怎样的韧劲。此刻她微微抿着的唇,唇色淡得近乎透明,偏偏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,软乎乎的样子里,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像把裹在丝绒里的银刀,漂亮得让人想碰,又怕被割伤。可米歇尔望着她时,眼前总会突然叠印出多年前的画面。那时她还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的姑娘,站在阁楼的晨光里,手里捧着刚从后院摘的野雏菊。她变了太多。太多。米歇尔将她抱到窗沿上,双手环着她的腰,仰视着女孩。“在西蒙家,过得还好吗?累不累?”娜塔莎一愣,已经很久,很久,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了。她的手抚上米歇尔的脸庞,俯下身,在他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。也只有在这里,在他的面前,她才不需要算计,去伪装。偌大的维克布朗,有些心里话,她也只敢说给眼前的男人。她俯得更低些,额头抵着他的,呼吸交缠在一起,带着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。此刻,在这方寸之地,听着彼此的呼吸,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,却有种奇异的笃定。就像两株在石缝里纠缠生长的野草,哪怕被狂风暴雨打得折了腰,根也紧紧缠在一起,从对方的坚韧里汲取着撑下去的力气。